【瓶邪】出走

*时间线在雷城后

雨村一年里下雨的日子很多，虽然免不了潮湿，但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天气。雨声总给人一种隔绝感，在这种氛围下，我会感觉很放松，尤其是胖子不在的时候，闷油瓶又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，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，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是让我安心的，不得不说，虽然这是一种意义上的逃避，但我还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。

我们从雷城回来以后，雨村就开始下雨，我的肺虽然并没有好转，但是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再恶化的趋势。这一趟下来，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，那就是之前所做的事情都会有相应的后果，这是逃不掉的，而抓住眼前的最要紧。这几天小花和黑眼镜都住在我这里，我也一直在写自己的笔记，主要的作用还是记下来发生了什么，还有一些纷杂的念头，我一时半会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，碍于现在并不是一个能把我自己完全放空的环境，也并不能给理得清清楚楚。

今天这一顿午饭过后，他俩就走了，小花在北京还有事要处理，至于黑瞎子，他一直是这样的，你不知道他生活的意义是什么，可能对于他这种人来说，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了，所以他说要搭小花的顺风车回去，我也没有太感到惊讶。

中午还是黑眼镜做的饭，胖子也去给他帮忙，胖子是个很懂得生活情趣的人，特意炒了好几个菜就当给他们饯行。我们这几天都是处于一种休整的状态，实际上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，在此之前，有时候我躺在院子里晒太阳，如果闷油瓶在旁边，我光是看着他，看到睡过去都能过一下午，假如醒了他还在那里，我就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。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了解我这种想法，事到如今，我最害怕面对的仍然是和他之间的离别，不管是他离开我，还是我离开他。

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，送走了小花他们，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，他老夫聊发少年狂，比我反而活得自在很多，倒不必我去担心。我和闷油瓶都不是爱说话的人，我们俩简单吃过饭，趁着雨停的间隙，出去遛了一圈狗，回来天都黑透了，外面又开始丢起了雨点，左右无事可做，洗了个澡就爬上床瘫着，闷油瓶也在这种事上不怎么管我，他本来就闷，我不找他说话，全程都两个人沉默着，我半开玩笑地想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刘丧说的一种默契。

没想到因为睡的太早，到了凌晨，我居然自己醒了，闷油瓶的左手还垫在我脖子底下，福建的冬天还是挺湿冷的，两个人这样凑在一起睡觉很暖和，他这个人虽然性格冷硬，但由于肌肉锻炼得充分又不会很夸张，抱起来很软很舒服，我俩一个被窝睡久了，也习惯了旁边有温香暖玉，虽然主要是温香暖玉抱我。

听声音外面雨下得还挺大，我小心翼翼把手从他身下抽出来，虽然心里觉得他肯定醒了，但他也没睁眼权当默认，我就随便套了件衣服，一个人跑到了门廊下矮凳下坐着。

我现在也不能抽烟，摸了摸口袋，只有一颗不知道被谁塞进去的水果糖，只好嘴里含着糖在楼下吹冷风。就回到了开头的思绪，从这一天开始想起，脑子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，有些前几天没理清的东西，在这种思绪出走的情况下渐渐清晰起来。比如我二叔究竟想干什么，闷油瓶想要的是什么，而我呢？我想要什么？雨声确实会让人有一种私密的感觉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我从那个人回来之后头一次认真面对我自己，我确实有这样的需要，我想那个人也知道，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，其实一直都只有那一样，我就能满足。

我感觉嘴里的糖果慢慢融化，心里松快了很多，可能是糖分的作用也可能是因为别的，门廊待久了还是有点冷，正准备起身回去床上再睡一觉，面前多了一双脚。

抬头一看，果然是闷油瓶，他把手上的外套递给我，盯着我看了半分钟，好像要确定我不会半夜离家出走一样，我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担忧的成分。两个人就这样对视，也不说话，他就伸手出来，拉我从凳子上起来，左手突然摸了摸我的头顶。

他很轻的叹了口气，门沿上的水滴砸到台阶上的小水坑里，让他那声叹息几不可闻，我都怀疑我听错了，我冲他很傻地笑了一下，刚准备说点什么，就他突然就对我道：“你想的太多。”

我整个人愣在当场，虽然一时间无法完全理解他的意思，但是脑子很迅速地就转了起来，他是想说什么？让我以后不要大半夜的和傻逼一样起来吹冬天的冷风吗？他转身就握着我的手，把我拉到屋子里，关上门给我递了一杯热水，水温正好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的。我喝完了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，突然就想起，当初信誓旦旦接他出门要他远离操蛋的命运，满心让他过普通人的日子，到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。

我想着想着，突然有一点醍醐灌顶的意思，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告诉我的，不过，这也不重要。我不会放弃去追逐他，他也不会离开我，我想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，自己却慢慢失去了自然平常的生活乐趣，反让他这样一个人来提醒我，你走得太远，该回到那个原点了。虽然在雷城这件事的过程中，我已经明白了很多，但是这还不够，我顾虑的东西太多，放不下的东西也太多，还有一些事，也始终不敢去正视。

只有一件事，让我感觉我还是非常幸运且幸福的，那就是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，不管我是什么样，我从他那里获得的，永远是这样一份熟悉的关注，谁说一个人不可以成为信仰呢？有些事情我负担了很久，在这个人回来了之后，其实我已经下意识地交给了他，他或许只是想告诉我，你要看到你身边的平凡琐碎，就像人渴了想要喝水，冷了也会要找火源，或者需要一处温暖的怀抱。他想要什么，我想要什么，这个答案从来就不复杂。

我转过头去看他，夜灯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投出了模糊温柔的阴影，他也看着我，我一下就心跳得很快，上手就去搂住他的腰，凑过去亲了他一口，心里暗自希望，刚刚吃到的糖的甜意，他也可以感受到。